曾國祥執導《少年的你/ Better Days》暴露今天中國中小學校內霸凌和高考決定人生這兩個社會重要問題,雖然兩者皆非甚麼新鮮事,但近幾十年來,沒有大陸製作直接觸及當今社會這兩種大事。
《少年的你》值得登上柏林國際電影節這種藝術殿堂,卻於2019年1月臨時退展,沒在國際場合公映,我認為可惜。電影監製許月珍、導演曾國祥,關心當今中國社會大環境,都屬有心人。幸好該片得到行內人加持與肯定,獲雪中送碳,在2020年香港導演會會員一人一票選舉中,贏得「最佳電影獎」,實在美好。
《少年的你》在大陸電影票房達15.58億人民幣,總算彌補影片在網上受欺凌之不幸。網民有說影片所本之原著網絡小說——晉江文學城作者玖月晞所著的《少年的你,如此美麗》,涉嫌「融梗」(懷疑抄襲)日本東野圭吾兩部作品《白夜行》與《嫌疑犯x的獻身》。
網民不重視監製、導演關懷今天內地中學生之良苦用心,實在可惜。該片退出柏林影展,幸好仍能登上外地網上和電視平台,相信點擊率收入會不俗。我在收費電影網站觀看該片之後,才知道它也在Netflix上架。
我在家裡觀看該片,見細節豐富,前後呼應,且劇情轉折多次,有意料不到之處,覺得吸引,便一直追想下去。我認為林詠琛、李媛、許伊萌三位編劇,做足本份,各個角色都並不依玖月晞小說,重要塑造。或許片中有個別場面,會可能相似東野圭吾作品裡一千設計其中兩、三個,不過該電影故事(從結構大綱到情節發展到內容題旨)與東野圭吾作品,卻完全風馬牛不相及。
在此部電影裡,很多人看到周冬雨表現突出,乃因為超齡的她演中學生,不算突兀,於是第四屆澳門國際影展新華語映射、首屆《光影中國》電影榮譽盛典2019年度榮譽推介,與香港電影導演會2019年度大獎,都頒給她最佳女演員獎。不過,她的臉部塗得太白、太厚,我覺得難看。化妝師如此失手,難道在場導演、副導演、攝影師、燈光、美術、造型等等,全都沒看到嗎?
男演員易烊千壐(2000年出生,湖南懷化人,就讀於中央戲劇學院,歌手和舞者出身,TFBOYS成員),則未普受讚賞,可以理解。或許他要等多兩、三部電影吧!
在此部電影裡,看到女學生校服有特色,我便想到香港吳里璐,果然在片尾發現她的名字。她在周杰倫作品《不能說的‧秘密》裡設計中學女生校服,搶眼,現在她又為在大陸為中學女生設計,可謂吃遍大中華。
我首次看此片美術指導梁鴻鵠作品,此大陸新秀今回成績達到優良級。片中有很多篇幅表現中下階層居住環境,其室內擺設佈置,以及樓房外觀,同時兼顧現實與美學,她將來可成大器。
此片攝影師是台灣余靜萍,她之前多部作品,例如《花吃了那女孩》、《九降風》、《10+10【256巷14號5樓之1】》、《五月天諾亞方舟》、《百日告別》、《七月與安生》、《暗色天堂》等等,我都看過,皆不錯。(網上資料說,她是香港歌手盧凱彤妻子)。
此片令我更留意她,因為她的畫面出現大量臉部大特寫,而且有很多手提追拍、跟拍臉部大特寫鏡頭。當然,那些並非由她來決定,必定是導演曾國祥指令,而她跟著去實踐而已。導演曾國祥要完全承擔此片攝影師一切責任。
曾國祥把故事設定在虛構城市「安橋」裡,試圖減低官方電檢壓力。可是他卻在重慶拍攝影片,而畫面並不避開標誌性(有特色、辨認度高)建築物和行車天橋。他還因為美學元素而將之利用。
曾國祥讓自己處於兩難局面裡,他在劇情上營造「安橋」這虛擬城市出來,便不能用廣闊畫面來表現、交待「安橋」大面貌。他的鏡頭被逼聚焦於狹窄環境中,甚至停在眾張演員臉孔上。
此片頻密大特寫一、兩位演員臉孔,而周冬雨臉孔出現尤其多。導演曾國祥顯然在帶領觀眾跟他自己一樣,「投入」到內地學校霸凌和高考這兩件社會大事裡。
曾國祥處理影片開頭自殺那一場激烈戲,沒有畫面交代究竟發生甚麼事。他大概刻意要做到平靜、低調、克制、內斂、客觀。然而如此表達手法,事實是否達到相同效果呢?No, 當然並不是。因為他又要求攝影師多用大特寫鏡頭,並且要手持攝影機來「跟拍」、「追拍」演員大塊臉孔,這樣他作為說故事人,便有不妥。他已一下子跌落煽情陷阱而不自知,他變得激動,並非旁觀者,而他卻還以為自己清醒客觀內斂,那實在不幸。
拍電影講社會事件、人性問題故事,總難避開黑暗面。為了減低流露負能量,編導常想做到持平、公正,時刻保持客觀,也希望觀眾一樣態度,冷靜為上,旁觀便好。可是,不少導演卻又想感動觀眾。
曾國祥亦受不住誘惑,他拍攝周冬雨大特寫畫面,多少掀起觀眾情緒,促使他們流淚。周冬雨在澳門和香港獲獎,當然是她個人努力結果,然而導演讓她過份痛哭,便屬失策。
(2020第一季,我的華語片觀影錄小結:《陽光普照》排名第一、《少年的你》第二、《幻愛》第三。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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